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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朱門誤流華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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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斯乾思索著她的話, 按照文流華的意思,他之前經歷的就是「三千世」的浮生大夢。

在夢中,風聽寒是他的癡念, 封止淵是他的執念, 那白衣雪發的男子合該就是他的妄念。

他覺得有點扯, 前兩個還好說, 最後一個勞什子妄念, 他根本連人都不認識。

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聯想到其他事情, 比如風聽寒在浮生夢裏看到了誰。

思及此, 傅斯乾心裏一動, 他把風聽寒視為癡念,必然也盼著對方把他捧在心上。

他沒接觸過這些情感,只覺得應該公平些, 他既給出了一腔癡心,也須得換回對方的真心。

傅斯乾暗暗記下,想著此事結束, 要好好問一問風聽寒都看到了誰。

高臺之上陰雲密布, 血月閃著朦朧的光,四周藤蔓的殘肢化成飛灰,隨風落到地下, 覆在粗壯的根系上, 遮住了剛鉆出地面的血色嫩芽。

文流華的魂魄慢慢變成凝實的黑色狀態, 她發覺自己傷不了文榮分毫, 索性收了手, 任由招魂印將她控制住。

“入此境者不破境,意思是進入這夢境的人無法破開夢境嗎?這倒挺有趣的。”風聽寒語氣低緩,聽不出情緒, 連“有趣”二字都說得平板冷漠,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困在這裏。

有趣?文流華怔了一下,看著風聽寒的眼神愈發古怪起來:“你如今被困在這裏,很有可能以後都出不去了,你不著急反而覺得有趣?”

饒是傅斯乾也覺得很奇怪,不過他和文流華不一樣,他是覺得風聽寒有趣的點很特別。

風聽寒不以為意:“我可不認為一朵花能困住我,更何況……”

他說到這兒停了一下,朝傅斯乾飛了個眼神,眼底期待混著興奮,像只迫不及待要伸出爪子撓人的貓。

那股躍躍欲試的勁兒特招人稀罕,傅斯乾被自己的腦補萌到了,扶額忍著笑意:“想做什麽就去做,出了事我給你擔著。”

這約摸有那麽幾分同甘共苦的味道,傅斯乾不是個浪漫的人,也恰如其分地想起一句話:醉笑陪公三萬場。

得了準信,風聽寒更有了底氣,覷著文流華慢悠悠地補上一句:“更何況,毀了這花也不是難事。”

話音剛落,他便作勢要摘文流華臉上的「三千世」,堪堪碰到之際,就聽到一道焦急又憤怒的聲音,風聽寒收回手,幾不可察地揚了揚唇角。

文流華壓抑住劇烈波動的情緒,警告道:“如果你還想活著出去,最好別碰那朵花。”

“哦?是嗎?”風聽寒掩下笑意,“那怎樣才能離開這裏,還請文小姐不吝賜教。”

“待「三千世」成熟,吃下花朵,就可以離開這裏。”文流華說完停了停,又小聲補充道,“我也是聽文榮那畜生說的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”

風聽寒垂著眼皮若有所思,像是在考慮這個辦法的可行性。

傅斯乾無聲冷笑:“假的吧,死人身上摘的東西,誰下得了嘴嗎?”

文流華小心翼翼地問:“神仙哥哥,你要吃嗎?”

傅斯乾:“吃什麽吃,我總有辦法帶你出去,離這臟東西遠些。”

文流華:“要不你試試?”

一左一右兩人吵個不停,風聽寒突然站起身:“來都來了,出去幹嘛。”

文流華緩緩打出一個問號。

傅斯乾閉了嘴,他怎麽忘了,這也是個不搞事不罷休的主兒。

風聽寒環視四周,視線落在文榮的魂魄上:“這麽久了,我還沒看見「三千世」的化身,要不我們,再挖個墳?”

傅斯乾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,在感慨風聽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同時,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他。

可惜被文流華搶先一步問了出來:“你想挖誰的墳?”

風聽寒笑得溫柔:“「三千世」。”

他袖手一揮,疾風獵獵,平地掀起大片青光,宛若墜落世間的煙火,在高臺四周炸開。

“妖邪花木「三千世」,赤花血藤,花生於血肉,藤長於大地,欲殺之,須先滅其藤。”風聽寒沖著文流華懶洋洋地笑,從容不迫地又揮下一鞭,“「三千世」之藤懼光,常隱於陰暗。”

高臺之下,青影掠過處寸草不生,揚起的草木殘灰迷了人眼,唯有耳畔不停傳來的嘶吼尖叫愈發清晰。

風聽寒一鞭抽向文榮的屍體,硬生生將那身白色「朱門誤」劈成碎片,緊接著又一鞭甩向文流華臉上。

傅斯乾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吸引力,在他失去意識前一直惦記著一件事:風聽寒怎麽知道關於「三千世」的事,難不成這也是主角光環?

日光傾城,和暖溫柔。

身下軟軟的,傅斯乾舒服得伸了個懶腰,伸到一半他就反應過來,連忙站起身,警惕地看向四周。

他神魂恢覆了,可這特麽又是什麽地方?!

熟悉的氣息襲來,傅斯乾側過臉,看著抵在自己肩頭的人。

他再一次深刻體會到,風聽寒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靠在他肩上。

“師尊,我找了你好久。”風聽寒幽幽地嘆了口氣,“都快把整個文家逛遍了,誰知道你竟然在草堆裏。”

傅斯乾掃了眼四周,可不就是草堆嗎,怪不得軟乎乎的,他拍了拍風聽寒的頭:“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?”

“「三千世」的浮生大夢裏。”風聽寒慢慢解釋起來,“江陽邪祟與文家脫不了幹系,文榮與文流華都是「三千世」的寄主,之前我們在文流華的夢,我殺死了她那朵「三千世」,現在我們在文榮的夢。”

旁邊傳來說話聲,傅斯乾迅速轉身,壓著風聽寒往草堆裏躲。

“師尊?不——”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斯乾捂住了嘴,眨巴著眼不明所以。

傅斯乾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裏,用氣音警告道:“小點聲,別被人發現了。”

草堆很大,正好將兩人擋住,見沒人註意到這邊,傅斯乾才松下一口氣。

“我不願意!”

發間戴花的少女邊走邊嚷,跟在她身後的老人拄著拐杖一臉無奈。

那少女赫然是文流華,傅斯乾心下了然,老人應當是文老爺子無疑。

風聽寒拉下捂著自己的手,欲言又止地看著攬著自己蹲在草堆後的人。

“怎麽,又鬧什麽脾氣?”傅斯乾挑了挑眉,“辦完事任你鬧,沒看現在忙著呢。”

風聽寒利落地給了他一個白眼:“我是想說,他們看不見我們。”

傅斯乾:“……”OK,Fine。

微風吹起衣襟,文流華跺了跺腳,氣惱道:“我才不要嫁給那個呆子,我,我……我有喜歡的人了!”

文老爺子一驚:“你不是一直榮哥哥榮哥哥的叫嗎,之前還說非他不嫁,何時又變了卦?”

文流華扭捏片刻,面帶羞意:“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,前些日子踏青,我遇到一位公子,他,他很好……”

接下來的話沒有聽完,傅斯乾搖搖頭,頗為感慨:“女人的嘴騙人的鬼。”

風聽寒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:“師尊懂得真多。”

“懂得再多也沒實踐過。”許是想起什麽不悅的事,傅斯乾涼涼地說,“不像你。”

在風聽寒第二十次試圖回憶自己什麽時候實踐過,旁邊一直被他們忽略的兩人突然爆發了激烈的爭吵。

文老爺子精神矍鑠,一拐杖將旁邊的竹子攔腰揮斷,擲地有聲:“你怎麽知道人家不是騙你的,第一次見面就說出那種話,肯定不是什麽好人,我可不希望文家敗在外人手上。”

“那文榮就不是外人嗎!”文流華擡手擦掉眼淚,心上人被貶低讓她十分痛苦,語氣也沖起來,“他就是個低賤的家仆,從小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,現在還要來搶家產嗎!”

“流華,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!”

“我又不是你,會被那種賤人蒙蔽,我……”

響亮的掌摑聲打斷了一切,爭吵以文流華哭著跑遠告終。

傅斯乾張了張嘴,閉上,張了張嘴,又閉上,糾結良久,遲疑問道:“這也是假的嗎?”

風聽寒思索了下,如實回答:“「三千世」的浮生夢分兩種,一種是之前文流華那種完全架構的,一種是文榮這種回溯的,回溯的是真實發生的事。”

“文流華一個姑娘家家,說話有夠難聽的。”傅斯乾說完頓了頓,疑惑道,“你對「三千世」,似乎十分熟悉。”

風聽寒眉心狠狠一跳,果斷甩鍋:“燕樓主告訴我的。”

好個燕方時,情報還挑著撿著說,傅斯乾臉黑了一層。

文流華負氣跑開後,文老爺子接連嘆了好幾口氣,最後什麽也沒說,妥協似的拄著拐杖追去。

在他離開後,一襲長衫的俊秀青年從拐角處走出,他紅著眼眶,狠狠地捶了捶墻,最終無力地癱倒在墻角下。

回溯的事一般是對夢境主人影響最深的事,因而眼前很快就換了一副光景。

眼前是一間收拾整潔的屋子,傅斯乾站起身,四處打量了一番,視線落在桌上的花簍裏。

那是竹條編的簍子,淺口寬面,裏面放著好幾種不同顏色的花。

風聽寒有了個新主意:“師尊要不要來猜猜,這些花是幹什麽用的?”

傅斯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認真地問道:“猜對了有獎勵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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